2022年12月14日 星期三

讀書筆記-----英國長老教會宣教師與台灣原住民族的接觸1865-1940 感想和幾個疑問

  本書的內容分為三個部份,中文版及法文版,最後就是中內容有超過50張的記錄照片。白尚德教授以法文撰寫,其先生鄭順德先生中譯。

  因為作者白尚德教授發現了倫敦東方非洲學院(SOAS)保存的宣教師檔案中,有豐富的十九世紀英國長老會宣教師在台灣的資料,其中包括照片以及宣教師們的日記、信件、記錄、報告、照片、報紙。作者同時參考了諸多書籍資料,編寫成此書。這應該算是一份很好的論文。

  閱讀此書後,我終於 了解台灣的原住民會信奉基督教的原由,而在那麼不方便的年代宣教士的無私奉獻,除了傳教,也為台灣 來了醫學和教育。特別的是有很多女性的宣教士亦有其時代的背景來到亞洲,那個年代歐洲女性在的地位很低,有受過教育而想一展長才的人願意離鄉背井,來到異地成就自己的存在價值。除了敬佩她們,也感謝她們為台灣這塊土地上所做的一切。

  十九世紀時,外國在台灣宣教以濁水溪為分界線,濁水溪以北為加拿大長老教會宣教,以南則為英國長老教會宣教的地區。我所知的代表人物北部為淡水的馬偕博士,南部則為彰基的蘭大衛醫生,他們同屬於台灣歷史上重要存在的一環,但是我以前所受的教育中,卻是未知的領域。

宣教士學習當地語及編撰字典

     ——羅馬拼音在台灣,只是單純的為方便地方語言(台語、原住民語等)傳教,在越南卻成為越南現代國語。——


        大部份的宣教士抵台後,首要的是開始學習本地語言,希望自己在宣教時,不需要透過翻譯人員翻譯,而是可以親自向本地人宣教,同時,為了宣教編寫了羅馬拼音的台語及原住民語的字典。我曾經閱讀過羅馬拼音的台語聖經,意外的發現拼音方式和越南語相同。現在突然想通了,因為現在越南語的拼音文字也是義大利傳教士以羅馬並音所編撰的,同樣是為了傳教所撰寫的羅馬拼音的文字,只不過在台灣,我們有自己的漢字語言體系,羅馬拼音方式只是單純的為方便地方語言(台語、原住民語等)傳教,但是在越南沒有自己的語言系統,卻羅馬拼音卻成為越南的現代國語。

西方在台灣宣教時,當時政權的態度

         ——國際政局及政府的態度決定了宣教士的去留——

   
        1860年之後,大量的宣教師來到台灣之初,因為漢人和地方官吏不了解西方宗教,宣教士受到排斥刁難,相較之下原住民只要可以改善他們的生活狀況,他們就比較可以接受度。

        1884年中法戰爭的戰場打到台灣後,他們不得不離開台灣,去到亞洲其他地區宣教。戰爭結束後,有些宣教師再度來到台灣宣教。日本統治台灣初期,為了借用宣教師們建立的醫院及教育系統統治台灣,一開始並不反對,只要求神學院的課程中必須加上日語課,而後對原住民進行皇民化教育時,便要求宣教師必須以日語佈道,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日本殖民政府對在宣教師的打壓日益,迫使大量的宣教師再度離台。

         書中引用大量的倫敦東方非洲學院(SOAS)保存的宣教師檔案中,保存了十九世紀的台灣照片,雖然有些影像模糊,但至少記錄了台灣這土地上先民的真實的平民生活,這些平民的生活若沒有文字及照片的記錄,實在很容易讓人遺忘。

        其中,作者白尚德教授推崇的Annie Duncan的存放盒中的照片,作者認為是Annie Duncan來台旅遊時所拍攝,但由於拍攝的手法及照片的品質更接近於專業拍照。但是總覺得好像看過這些照片,在網路上查到了Annie Duncan保存盒中的年的台灣原住民相關的照片,些照片和現存於屏東縣政府文化處的照片相同,攝影者是尾坂寫真館,而依據屏東老地圖,"尾坂寫真館"位於屏東番屋的隔壁,這棟“蕃屋”是以蕃人的住所形式所建造的建築物,當居住於山地的原住民下出到屏東市時,可以臨時借宿於“蕃屋”。


圖片資料來源:阿緱小城 故事屏東

        所以這些照片很有可能是當時的總督府委由“尾坂寫真館”對住在蕃屋的原住民進行拍攝,而照片中的某些姿勢是經過安排的。詳細的狀況這個我不是很懂,希望有一天我會找到答案。

        據我的推測,這些照片除了很明確的標示拍攝者之外,應該有一部份是屬宣教士所搜集的照片。但整理照片的後人,在分類時不確定的因素之下放入了Annie Duncan的盒子裡。又一有趣的問題是,其中一張1910年的照片上有吳瓅志(Jessie Galt )姑娘的名字,這更是有點奇怪,因為吳瓅志1922年才到台灣工作。

         此外,有二張平埔族的照片(照片8和照片13)也是很奇怪,我覺得這兩張很明顯的就是印度人的照片,不明白作者也認同是平埔族的理由?如果以當時英國同時殖民印度來看,這也很有可能是宣教士在其他地方所搜集的照片之一。

        以下的照片標示為1900年平埔族,但我覺得應該是印度才對。


照片8







照片13




資考資料:

國家圖書館 臺灣記憶ttps://tm.ncl.edu.tw/




屏東縣政府文化處的照片

族人搗小米 | 開放博物館 (openmuseum.tw)




屏東番屋

臺灣記憶 Taiwan Memory (ncl.edu.tw)




阿緱小城 故事屏東

2022年12月1日 星期四

讀書筆記----十九世紀歐洲人在台灣

十九世紀的打狗(高雄)港,
資料來源:Dix ans de voyage dans la Chine et l'Indochine


        在上一本書中讀到白尚德教授的文章,深感敬意。台灣網路上對於白教授的介紹甚少,不禁的想多閱讀她的作品,因而找了她的作品閱讀。這本"十九世紀歐洲人在台灣"就是由她所著,而由她的先生鄭順德先生中譯。

        本書的內容的參考書目,包括了十八、十九世紀歐人對台灣的旅行及居住記錄,同時也有檔案資料。以歐人的觀點來看當時的台灣各族群間的關係,普遍的來說,他們對原住民的評價高於漢人,他們不會為了錢而賣女兒。而且,好客,如果不受到他人的攻擊迫害,他們不會主動攻擊別人。然而,當時的原住民和客家人都是弱勢的一方。很驚訝西方人對當時台灣的觀查可以如此細微。更感動的是有很多經常往來中國和台灣之間的西方人是精通多種中國南方方言者。

         過往的知識裡,只知道日本殖民台灣時奪取台灣的農作物及天然物產,今日才知早在十七世紀時荷蘭人就眈視著台灣的鹿皮,台灣曾時滿山的鹿。這也難怪台灣有那麼多地名都有鹿,諸如鹿野、鹿篙、鹿窟山等。而英國商人將鴉片帶入台灣的同時,又將台灣的農作物稻米、糖、茶葉及樟腦等在十九世紀時就銷往這歐洲,而日本帝國則是後話了。

        這本書補充了我對台灣史認知上缺失的部份,原來台灣一直很熱鬧,早在日本人來台之前,就有很多西方人來做生意及傳教。台灣是個神秘又美麗的島嶼,但是氣候和人文卻使西方人感到不適。西方國家的駐台者亦是最少編輯原住民語言及發現台灣稀有動植物的人。

        然而,我過去所受到資訊究竟發生了什麼問題?也許是因為我不曾了解到日本殖民之前的台灣。我一直以為最早對台灣做動植物研究的是日本的台灣總督府的工作人員和研究員。


        這本書可以認識日治前的台灣。值得一讀。








2022年10月26日 星期三

有關法屬印度支那時期西貢的地名中譯問題 《北圻回憶錄——清法戰爭與福爾摩沙﹐1884–1885》

《北圻回憶錄——清法戰爭與福爾摩沙﹐1884–1885》(Souvenirs du Tonkin: La Guerre franco-chinoise et Formose, 1884–1885)是台灣歷史博物館的館藏1884-1885年清法戰爭期間隨軍征戰的醫官何內‧科邦(René Coppin)的日記、書信手稿輯錄成,由季茱莉進行翻譯出版。

        本來只是單純的想閱讀此書的內容,了解作者在十九世紀末在跟隨著遠征軍船走訪台灣和東南亞各國的 見聞。但是幾個顯而易見有關西貢文地詞譯文問題,鑑於在撰寫碩士論文時期,曾經認真研究過西貢華人歷史的我,實在忍不住想要提出一些問題。 華人從十七世紀就陸續住到南越,所以很多地名都已經有中文。我花了一些時間再次找資料確認中文名詞。

另外,某些有關中國的名詞譯文,不是很清楚譯者為何要這樣翻譯,可能有些特別的用意,例如:"清國"譯成"清帝國",但"法國"卻不譯成"法帝國",當時法國海外殖民地已經遍佈亞非,對法國這個龐大的帝國卻不譯成法帝國?本人不懂的實在太多了。

         但礙於《北圻回憶錄——清法戰爭與福爾摩沙﹐1884–1885》的中譯本之出版社及譯者是有一定學術地位者,所以本人所提及之意見,僅提供有緣人參考之用。

以下為我對有問題的譯文重新列出來,後面括弧()內為譯者季茱莉原譯文。

P31

Colombo 可倫坡(科倫坡)

Ta-Kau 高雄(大港)

les Pescadores 澎湖群島(漁翁群島)

les mers de Chine 中國海(中華海)


P73
〈 註釋120〉:Annamites,安南人就是越南人, 安南是越南的舊稱, 而非譯者所述之中部安南帝國人民,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不知道譯者的資料來源為何 ?

arroyo人工運河(小溪)

Palétuviers 水筆仔(水筆樹)


P75
arroyo運河(小溪)

l’arroyo de lAvalanche 崩雪河(阿瓦蘭溪)

L’arroyo Chinois中國河(中華小溪)

Des petits chevaux Malabar 小個子的印度馬拉巴爾馬車伕是很好的商人,Malabar是人不是馬。
(馬拉巴爾的體型雖小但靈活)
       
        PS: 法屬印度支那時期,西貢有很多印度人,印度馬拉巴(Malabar )人主要做勞力工作,另一種印度商人Chatty主要從事商業及金融工作。

La rue Catinat吉甸拿街(卡廷那街)


P77
La chapelle de la Sainte-Enfance 紅教堂,聖母院(聖恩凡小教堂)

Une grande partie vit sur l'eau, soit dans des cases sur pilotis,水上高腳屋(樁基上的小屋)

des femmes annamites ( cougais) 安南女孩;筆者註:“con gái”, 越南語“女孩“ 之意。
(安南女子,可能是法文原文寫成( cougais),所以譯者將其譯成“苦割愛”)

p83
L’arroyo Chinois中國河(中華小溪)

la Plaine des tombeaux 十一郡的華人墓園區,此區包括廣肇義祠及富壽義祠 (書譯之“陵之芬路“前所未聞,不知譯者的中文來源?)

〈 註釋138〉:堤岸是指今日胡志明市的五、六、八、十、十一郡(而非譯者所述堤岸是今胡志明市的五、六郡。)

P87 
les mers de Chine中國海(中華海)
l'ile pyramide vietnam藩切的富貴島

P239
arroyo運河(小溪)


P241
〈 註釋19〉有關書上原文價格單位不清,季譯者認為是法郎,但我的認知應是印支幣(Piaster)

P243
L’arroyo Chinois中國河(中華小溪)

la Plaine des tombeaux 十一郡的華人墓園區(陵之芬路)

pagodes 廟,堤岸有很多華人的廟宇(塔)

2022年9月28日 星期三

讀書筆記-----1884-1885清法戰爭在台戰役《北圻回憶錄:清法戰爭與福爾摩沙》


1885年法國指揮官孤抜將軍在基隆的葬禮




        雖然知道1884年的清法戰爭,但最初的印象僅有劉永福的黑旗軍。因為我的印象裡這場戰役的主戰場應該是在北越,沒想到這場戰役跟台灣有關。

        然而,最早接觸到1884-1885年清法戰爭中,在台的戰役原委,是在1960年由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出版黎烈文教授中譯的《法軍侵台始末》( L'Expedition Francaise de Formose, 1884-1885)一書中認識此一事件。書中多描述戰爭的細節,我並不是那麼感興趣,但書中作者所繪的當時的台灣人及台灣的景物,卻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書中有很多精緻的線稿是作者參照M.le capitain de frégate Goëz的照片所重新繪製成版畫。為此,特地到基隆的法國公墓及和平島參觀,對此事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清法戰爭期間, 法軍佔用基隆慶安宮做為軍營



       後來在看石齋畫報的圖庫時,看到了此戰役的圖像,頓時覺得當時北台灣的這場戰役是一件受到很多人的注意的戰爭。

        最近又讀到季茱莉編譯(Julie Couderc ed.),《北圻回憶錄:清法戰爭與福爾摩沙》Tonkin La Guerre franco-chinoise et Formose,1884-1885 (René Coppin. “Souvenirs du Tonkin”)。這本是由台南的國立台灣歷史博物館向國外買到的作者手稿,交由季茱券編譯,於 2013 年出版。

        一開始我真的很期待可以看到什麼特別的內容,我最期待的是可以再看到十九世紀末作者的繪圖,但是主要的內容作者只有書信。我看到比較特別的繪圖都是取自於點石齋畫報的圖,但是書裡卻找不到這些手繪圖的出處,真的很可惜!

        我最感興趣的是有關台灣和西貢的部份,我想看看作者眼中19世紀末的台灣以及西貢。

      書中,最吸引我的不是本文譯文,而是白尚德教授(Chantal Zheng 法國普羅旺斯大學東方學系教授)在2012年所撰寫的導讀引起我我的興趣,因而重新閱讀有關這段史時相關的文章。

        白尚德教授以法國遠征軍的書信及法文資料記錄分析這段歷史。文中說明了整個事件的回顧,為了快速的解決對峙的情況,法國海軍將領孤拔將軍採取了封鎖的策略,最後因策略失敗,放棄基隆的煤礦,而後移師澎湖。

       最令我眼睛一亮的是白教授提到,"19世紀末殖民地的軍醫對熱帶地區疾病研究的貢獻" ,這群寒帶地區的西方遠征軍穿著厚重保暖的軍服,來到了酷熱的東南亞征戰,病死的比戰死的還要多,所以遠征軍的隨船軍醫除了必須替軍人醫治,同時必須做熱帶地區疾病研究。他們研究了瘧疾、鼠疫等傳染病,也在中國、越南建立了許多醫學院及研究中心。對十九世紀末的醫學做出了相當的貢獻。

        有關作者何內科邦(René Coppin)的一生也是精彩,直到他過逝前到了不少法國殖民地行醫。此作品是作者1884至1885年間,在孤拔元帥艦隊上提任軍醫助理時,書寫的日記及寄給母親和友人的書信。內容等同於作者的航海日記,記錄了隨軍期間的見聞。

       因為白博士多引用十九世紀末法文的遠征軍隨軍記錄。我試著再找相關的華文資料,藉以不同的視野來梳理此一事件。而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許文堂老師所著的《清法戰爭中淡水、基隆之役的文學、史學與集體記憶》論文,引用了中文的官方文書及地誌加以說明,對我而言,更接地氣。文中作者除了引用官方文書,並且做了田野調查,客觀的分析這一個事件,我很推薦對此一事件有興趣的人可以閱讀此文。